第一章：破碎的舞台
林小满的舞蹈鞋底在水泥地上擦出刺耳的声响，她跪坐在排练厅的镜子前，看着右脚肿得发亮的脚踝。窗外飘进医院消毒水的味道，隔壁病房的轮椅声像钝刀划过玻璃。这是市歌舞团第三次婉拒她的面试请求了。
母亲把缴费单拍在床头柜上时，塑料瓶里的盐水正顺着针头流进血管。"六千块够买你三个月饭钱。"她扯着被单角落反复折叠，"明天去超市应聘理货员，王阿姨都给你打好招呼了。"
深夜的医院走廊像条泛着白光的河。林小满拄着拐杖练习踮脚，石膏撞到墙砖发出空响。护士站的电子钟从23:59跳成00:00时，她正对着消防栓的倒影跳《天鹅湖》的变奏——直到拐杖"咔嚓"裂开木纹。
第二章：裂缝里的光
超市冷柜的白雾缠住林小满的马尾辫，她正在整理临期酸奶，突然被人抓住手腕。穿驼色风衣的女人握着她冻红的手指："关节比正常人柔软，跟腱长度是芭蕾舞者的黄金比例。"
陈老师退休前是省歌舞剧院首席，现在带着六个孩子在老旧琴行二楼排练。当林小满第一次完整跳完《吉赛尔》选段，镜墙里映出其他家长嫉妒的眼神。"每月三百学费，每天下班后来我这儿加训两小时。"老人把皱巴巴的纸巾拍在她汗湿的掌心。
梅雨季的霉斑正在墙纸接缝处蔓延，林小满踩着食堂回收的旧报纸练习旋转。油渍在木地板上拓出圆形印记，像无数个等待填满的梦。直到某天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开窗帘，楼下水果摊老板正仰头张望。
第三章：暗潮与星火
市青少年舞蹈大赛报名表躺在收银台抽屉里，林小满数着硬币盘算报名费。母亲把表格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："瘸子跳舞能当饭吃？"纸团展开时沾着酱油渍，像朵畸形的花。
陈老师偷偷塞给她公交卡，金属片还带着体温。"中央芭蕾舞团在省歌剧院招集训生，车票钱老师帮你出。"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按在她肩头，指甲缝里残留着松香粉末。
绿皮火车厕所的门栓不住摇晃，林小满把腿架在洗手台上压筋。乘务员敲门时，她正用皮筋捆住脚趾代替足尖鞋，车窗玻璃映出远处雪山轮廓，像舞台追光灯的冷光。
第四章：折翼的候鸟
省歌剧院地板的光可鉴人，林小满在第三轮选拔中摔倒时，听见此起彼伏的快门声。评委组长扶起她时说了句"可惜"，那两个字的重量压碎了她藏在更衣柜里的止痛药。
返程夜班大巴的空调漏水，滴在她贴着膏药的膝盖上。手机屏幕亮起陌生号码，是省电视台《舞动未来》节目组邀约。母亲抢过手机按下免提："我家姑娘要准备超市升职考试......"
暴雨冲刷着超市后门的台阶，林小满抱着被退回的报名材料，看雨水在纸箱上溅出深色斑点。直到装货的卡车远光灯扫过墙角，照见纸箱里露出半截的芭蕾舞者石膏雕像。
第五章：逆光之羽
雕像底座刻着"省青少年艺术基金捐赠"字样，陈老师用放大镜找到捐赠者名单里的"程野"。三个月后，这个总在排练厅窗外拍照的男人推开琴行玻璃门，相机背带在锁骨勒出红痕。
程野的摄影工作室堆满舞蹈杂志，他指着某页残破的剪报："三年前我在福利院拍公益广告，有个跛脚女孩在围墙后偷学动作。"电脑屏幕转过来，模糊的照片里少女穿着洗白的校服裤，脚尖绷成直线。
《舞动未来》直播现场的镁光灯比太阳更灼热，林小满在候场区反复涂抹松香。当主持人宣布即兴表演环节时，她突然扯掉装饰过多的裙摆，露出母亲缝补过的练习服布料。
第六章：风暴眼
微博热搜瘸腿天鹅后面跟着红色爆字，超市监控拍下她在生鲜区练习的视频被转发百万次。母亲砸碎电视时，碎片在林小满脚边炸开，她正用创可贴修补磨破的足尖。
程野蹲在消防通道抽烟，镜头对准哭红的眼睛："当年我妹妹因为小儿麻痹放弃学琴，现在我要用奖金送你去莫斯科。"烟灰缸里积着四十三个烟头，代表她被淘汰的那场比赛得分。
机场海关的电子屏显示"林小满"名字时，母亲突然拽住她行李箱。两人在到达大厅僵持到登机广播响起，直到林小满摸出口袋里的芭蕾舞鞋——那是用超市会员卡积分兑换的。
第七章：振翅频率
莫斯科的雪粒砸在宿舍窗台，林小满把中药包垫在足弓下热敷。语言课教授指着解剖图说"舟骨畸形"，她却在笔记本边画满翅膀形状的俄文单词。
国际青年舞者交流会上，林小满的《胡桃夹子》变奏引发骚动。当她完成三十二圈挥鞭转时，评委席上的金发女士突然站起，胸针上刻着的"Y"字母在灯光下反光。
视频通话里母亲第一次没穿围裙，背景是新买的绛紫色沙发套。"超市给我升主管了，年假攒够就去红场看你。"她低头调整摄像头角度，避开眼角的湿润。
第八章：飓风之眼
冬奥会开幕式彩排现场，林小满的冰刀刮过4℃的冰面。导演组要求她撤掉护踝道具，当俄罗斯舞伴托举她转体时，旧伤撕裂的疼痛让她想起超市拖把桶的铁锈味。
全球直播的舞台上，二十四面雪花投影组成巨大牢笼。林小满在第二章节挣脱束缚时，头饰冰晶突然崩落，她顺势将失误转化为甩头动作，耳畔响起程野教她的"危机就是高光"。
谢幕时的掌声像永不退潮的海啸，林小满在花束堆里找到母亲寄来的包裹。拆开层层泡沫纸，褪色的超市工牌别着张字条："腿好了就回家，我腌了酸菜。"
第九章：永昼航线
回国航班经停迪拜时，林小满在免税店试戴珍珠耳钉。镜子里穿西装的程野举起手机："陈老师他们守在直播间，说要看俄罗斯奖牌有没有变成钻戒。"
市立医院康复科新增了舞蹈理疗室，林小满指导孩子们做阿拉贝斯克姿势时，窗外飞过排成人字的大雁。某个男孩突然踮起脚尖，石膏模型在阳光下泛起圣洁的光。
跨年夜的超市货架装满气球，林小满推着购物车经过冷鲜区。母亲把热乎的烤红薯塞进她手里，防损员老张探头说："程摄影师在收银线排队，说要第一个祝你新年快乐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