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明明我在家里看电视,可绿茶同事却哭诉我抢了她新男友。
我只是去合作单位送份材料,老板却说我强推了客户还提裤子不认人导致公司即将天凉王破。
可我牡丹,大黄花。
第1章
“我冤啊!”
我声嘶力竭地抱住我的办公桌,恨不能叫破苍穹,好叫这天再遮不住我的清白。
然而老板并不想做现代包大爷。
直接把我扔出了公司。
反倒是老板的大侄子,颇有同情心给我一个电话号码:“这是我朋友的公司,他们正在招发传单的,你试试。”
我感激涕零。
然后就听他说:“客气什么,等今晚你把小赵男友踢了,我就是你男人了。”
我:?
“心累”两个字,本宫已经说倦了。反正解释了他也不会信,随他去吧。
不过这份工作我还是要的。
毕竟大城市一天生活成本就要两三百,我消耗不起。
于是,当晚十一点,我揣着装满宣传单的电脑包,戴着口罩墨镜,炸碉堡似的进了地铁站。
进站前我激情澎湃,仿佛看见一片新天地。
进站后:这个时间段派我来是给鬼发传单吗?
除了我和工作人员,整个地铁站就只有我左前方穿着红裙打红伞的黑色长发小姐姐,和我右前方穿着黑西装拿黑伞的白色长发小哥哥。
小姐姐低着头,不断的念着数字:【99011,99012……】
诡异的画面,让我脑海情不自禁走马灯似的播放起《女衣女鬼》《午夜红衣》等恐怖故事。
这……
人怂才能命长。
可右边——
小哥哥也不怎么正常啊!正常人能跟小姐姐这么对称吗?
我踟蹰后退。
要不然今天就失业算了。
少赚一天钱,我暂时也不会死。
就在这时,右边的小哥哥回眸,冲我微微一笑。
如琉璃一般脆弱又精致的面孔直接把我魂笑飞了。
新上司说过,当客户对你微笑,就是你扑过去的最佳时机!
【小哥哥……】
【噗——】
我刚挥着传单冲过去,他一口鲜血咳了出来。
幸亏我反应够快,双手一搓,传单呈扇形挡住了我的脸。
但没挡住我的手。
第2章
湿热鲜红的血顺着我白皙的手背滴落。
四目相对。
我:【真不是我干的。】
他:【我不是碰瓷的。】
四目再对。
我:【对不住对不住,最近背锅太多条件反射。】
他:【没事没事,我也是被太多人误会了有些紧张。】
说着,我从口袋里掏出三毛一包的餐巾纸,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双面绣丝绸手帕,同时看向对方。
四目再再对。
他莞尔。
我忽然羞涩的预感……
他一定会收我的传单对吧?
他夹着伞,捧过我的手,细心的替我擦拭起来,一边擦,一边微微的咳嗽。嘴角的鲜血流的我害怕。
我:【小哥哥,你真的没事?你要不先给自己擦擦吧?】
小哥哥:【我没事,老毛病,一会就好了。你有没有事?有没有被吓到?】
说着,唇角又多溢出了一点鲜血。
这可一点都不像没事啊!
我俩开始极限拉扯。
我说他有事,他该看医生。他坚持他没事,是我吓到了。
连哭泣的红衣小姐姐都被我们惊动了。
她嘤嘤凑到我跟前:【为什么,为什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事?为什么不关心我!我的头都掉了你看不见吗!】
我不耐烦pia开她的脑袋瓜,怎么什么热闹都凑呢:【你只是头掉了,小哥哥可是咳血啊!】
小姐姐的脑瓜掉在地上,呲溜溜打了个转。
我突然意识过来什么,呆滞的盯着地上那颗头。
之前我说什么来着,哦,大晚上来给鬼发传单啊!
瞧我这乌鸦嘴!
我连忙掐住自己的人中,才止住了自己的两眼一黑。
小姐姐的手臂还在抓着我疯狂摇晃,那颗青白的脑袋也跟着大哭咆哮:【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!】
我再无情残酷无理取闹也没有你无情残酷无理取闹啊!
你都没有头了你还要跟人抢关注,你死的到底多寂寞啊!
但是新老板说,如果跟客户发生矛盾,客户想要什么,我们就给什么,于是,我扶着小姐姐的躯干深情款款的唱:【听我说谢谢你,因为有你,温暖了四季。】
现场被我唱的一片安静。
我继续输出:【虽然不知道小姐姐你生前做什么的,但是,我敢肯定,你的存在肯定曾让这个世界更美好过。来,带上我们的宣传单,赶紧投胎,下一世你想要的都会有!】
小姐姐感动的眼泪汪汪:【可我不想一个人投胎,我怕转世也是社恐,再遇不到你这样温暖的人。】
她的指甲倏然变长,扎进我的血肉里:【所以,你陪我一起上路吧!】
地上那颗哭泣的头颅升起,红唇裂开了一个超越它脑袋的巨口,朝我吞噬而来。
白色的灯光,在大理石与钢铁构建地下铁站台里,反射出无数微小的镜面。
每一个光片里都是那张深渊似的巨口,和我懵逼的脸。
【变成我的一部分吧,这样我就会永远不孤单了!】
第3章
千钧一发之际,一声轻叹伴着浅慢咳嗽响起:【那是不可能的,她永远不会属于你。】
一把黑伞猛然撑开在我面前。
刹那间,仿佛有无尽黑暗从中放出,将地铁站吞噬。
幽深的黑暗中,发生着我看不见的战斗,女鬼小姐姐发出了可怕的尖叫。
我回过头,对上了小哥哥苍白的笑脸。他是这片黑暗中我唯一能看见的色彩。
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怕他,还是该抱着他大喊一声,卧草,好可怕!
我看他。
他看我。
想了想,他伸手把我的脑袋瓜扣在他的胸膛前:“不怕。这都是你的幻觉。”
额,小哥哥对我的智商是不是有什么错误认知。
不过小哥哥看起来瘦瘦的,胸肌却很好靠的样子啊。
黑伞收起,女鬼小姐姐一句低泣和黑暗一起消散:“骗子。你说好的,只要数到十万下,能够再遇见你,就跟我做朋友,陪我投胎。”
嗯?
什么玩意?
女鬼小姐姐大半夜不着家,搁这数数,是我挑唆的吗?
一股凉气瞬间从脚底板冲到了天灵盖。
好色,撩鬼。这另一个我还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?
我正震惊,就听一阵尖叫从地铁口传来:“啊啊啊啊啊,陶七,你个小妖精,你竟然给我戴绿帽!”
是给我介绍了这份工作的前老板大侄子。
第4章
伙计们,我上岗不到一小时,再次失业了。
小哥哥愧疚的看着我:“要不,我给你介绍份工作?”
不必不必,就大佬您这样的神人能上岗的地方,我等凡人是不配去的。
他还在劝我:“不要在意刚才的事儿,那都是幻觉。信息整理员。专车接送,底薪一万二,加班补贴一千起,只需要每天工作八小时,如果加班工资三倍,还有周末双休,各种节假日带薪休假。”
伙计们,这是什么祖坟冒青烟的工作啊,这要不是我怕死,我就上了。
可我不想遇到鬼。
我艰辛的婉拒了小哥哥。
然后,回到家就收到了一条二十多万的白条欠款信息。
据说是我买了一个LV包包。
这要不是亲眼看到监控视频里,我是如何在半夜十二点蹦蹦跳跳推开家门从快递柜取出那个包的,我都怀疑世界魔幻了。
毕竟我连一根线都没见到。
翻遍百度,我终于明白,这世界上可能没有另一个我,就纯属我多重人格了。
哦,小哥哥说什么来着,给我介绍一份工作?
第5章
友友们,你们知道酆都街七百四十四号是哪里吗?
反正,我拿地图搜索了半天也没搜索出这个地名。
这就是我新工作的地方。
幸亏有专车接我,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去。
我骂道,“垃圾地图。”
某度地图:……
这口黑锅它不背。
北长离,也就是那晚的小哥哥,他一边咳血,一边带着我走向我的办公室:“你不要怕,虽然这份工作晚上九点上班,早上五点下班,但是,很轻松。公司的人也很好相处。”
然后,门开的那瞬间,我看到一只白猫站在茶几上,正口吐人言,疯狂骂街,“妈的。”
我沉默了。北长离也不说话了。
那只猫似有所感,扭头看向门外。
沉默。
沉默,是今晚的康桥。
北长离十分冷静,立马关上门,又再次推开,白猫已经消失无踪,一切仿佛只是我的幻想。
他温声说道,“不要害怕,那是我的猫,比较个性,不害人的。”
我内心呵呵一笑,都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,等我出去我就举报它,把它带研究所切片去。
不过表面客套还是要维持的,毕竟这是份重金工作。
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一句:“让让,我眼珠子被你踩着了。”
我回头,看见一张血肉模糊,露出半幅骷髅的脸。
空荡的眼窝里鲜血直流。
我:……
我平静地看向北长离,“麻烦接住我一下。”
等北长离点头,我安心晕了过去。
北长离:……
第6章
我的人中有点痛。
痛得我不得不睁开眼,入目就是北长离死死按着我的人中,企图痛醒我。
当然他也确实成功了。
我瞳孔涣散,少见地迷茫起来,“我看见有个人抱着他的头向我打招呼,你看到了吗?我看错了吗?”
北长离脸色变了又变,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,“我也不瞒你了,我们这里是地府办事处,你看到的那个无头人是我们这里的员工。”
我:?
“本来是想过两天再告诉你的,怕你承受不住。”
我一噎,但我接受良好,只要给我开工资,别说是地府,让我现在下去做鬼都行。
我五行缺钱。
疯缺!
但我很疑惑,“你们地府怎么招我这个阳间人来做事?随便下去捞个鬼不都是个劳动力?”
崔助理啊了一声,给我解释道,“这是惯例,如果有外勤或者要出差,你就是我们公司的代表,做什么事都会方便一点的。”
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“原来是这样……”
“你都不怪我吗?”北长离迟疑很久,有点愧疚的问我,“反正合约还没签,你要是后悔的话……”
如果他不是用那种渴望的眼神瞅着我,我就信了这些是他的真心话了。
我无所谓地摇了摇头,“只要你们给钱,其他的就没问题。”
白条的客服都打电话来骂我了,说我花钱那么豪横还钱却不积极,还要报警来抓我。
我怀疑有人盗用我身份证,为这事还报过警呢,可警察叔叔居然调出我刷脸的证据!警察黑着脸说如果我不积极还钱,欠的几十万你好好洗干净屁股坐牢吧!
我:天理何在?!
崔助理这才彻底松了口气,笑着跟我握手,“那就,合作愉快。”
“合作愉快。”我说。
呜呜不容易啊,接下来我只要努力工作赚钱还清我就可以过上美好生活了。
我的工作很轻松,还能时不时摸鱼。
撇开经常见鬼这件事不谈,我只需要负责整理投胎资料,偶尔客串一下前台,再顺便出个外勤。
我忙不迭进车里给他顺气,让马哥连忙把车开走,不然谭缘大概得反复去世个几次。
北长离缓过气来,脸色难看得要命,他低声说,“我不是故意骗你的。”
我一脸疑惑,“你骗我什么了?”我怎么不知道。
然后北长离不说话了,我才刚刚意识到,谭缘喊他老板。
如果不是口误,那就说明,北长离真是这里的老板,这公司是地府,那老板岂不是……
我惊恐到脱口而出,“草,你是阎王?!”
北长离:……
他气若游丝,有些艰难地反驳,“我不是阎王。”
虽然知道他是鬼,只是看起来虚弱而已,但我依旧心惊胆战,因为他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去世了一样。
我胡乱点头,“行行行,你说不是就不是。”
北长离:……
到了地方,我核对了资料上的信息,便拉着北长离了这家的门,“你好?有人在家吗?”
脚步声越来越近,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开了门,有些睡眼惺忪,“你们是干嘛的?”
我微微一笑,“你在网站上发了委托,说感觉宅子里有东西,我们是来帮你的。”
女人半信半疑,“你们真的可以?”
不是她质疑,一个病秧子,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生,谁看都觉得不靠谱。
北长离只是扫了一眼门内,淡淡开口,“你打过胎,还是成了型的男胎。”
女人呼吸一窒,“你怎么知道?”
我默默扫了她脖子一眼,看见一个肤色青白的小男孩正咧嘴笑着,趴在女人的肩上喊我:“姐姐!”
喊得我心惊肉跳,不会吧,这个也认识我?
有了这一出,女人连忙把我们俩给迎进去,还亲自给我们倒了两杯水,“实不相瞒,我确实打过胎,那胎也的确是男孩,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的?”
北长离没说话,我指了指她的左肩,“你肩上趴着一个男孩。”
女人愣住了,双目失神,“我最近就感觉左肩有点沉,使不上力,一躺下睡觉就喘不上气,医生说我是犯了焦虑,给我开了安眠药,才勉强睡得下去,有时候家里的东西也莫名其妙掉下来,声音还特大,我总感觉在闹鬼。”
我开口纠正,“不是感觉,是真的在。”
女人:……
小男孩挑衅似的吐了吐舌头,北长离有了反应,他看向女人,“你想不想看看他?”
女人沉默片刻,才说,“他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,是我的错。”
女人叫陈美玲,她先前的丈夫是做生意的,但是经常出差,有时候半个月都不会回家一趟,所以,她出了轨,与自己的小叔子勾搭上。
怀孕一个多月她才发现,本想流掉这个孩子,但意外被丈夫知道,为了多留住丈夫一段时间,女人谎报月份,让丈夫以为是他的,七八个月大的时候,她去流了这个孩子,告诉丈夫她难产,孩子没保下来。
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,于是他们离婚,那小叔子自觉脸上无光,也不再与她联系。
我听完这个故事,忍了半天才没骂她自作自受,北长离听完,看向小男孩,“那你愿不愿意离开?”
他指尖一点,陈美玲能看见鬼了,她偏头看过去,只见小男孩缓缓摇头,让陈美玲面色大变,“孩、孩子,你走吧,妈妈对不住你,以后逢年过节妈妈会给你烧很多新衣服,好吗?”
气氛有些凝滞,小男孩睁着黑漆漆的瞳孔,张了嘴,“我,要,小,裙,子。”
我沉默了。
北长离也沉默了。
只有陈美玲忙不迭点头,“好,好,你要什么妈妈给你烧什么。”
小男孩慢吞吞从她背上爬下来,谭缘现在也刚好赶了过来,穿墙而过,陈美玲差点吓厥过去。
谭缘挠了挠头,“小七,她看得见我们?”
我点点头,“把他带回去吧,事情解决了。”
谭缘拿出一根绳子,想要绑走小男孩,小男孩没有反抗,只是将头扭转一百八十度,十分坚定地看着陈美玲,“小,裙,子。”
陈美玲疯狂点头,都快要哭了,“妈妈给你烧,每年都烧,要多少有多少,都是新款的。”
小男孩这才满意了,路过我,咧开嘴,露出一排小尖牙:“谢谢姐姐。”
然后跟着谭缘悠悠晃走。
我内心的疑问越发深重了。
待他们走远,陈美玲卸下一口气,一直给我们道谢,我摆了摆手,刚想走,就看见北长离抓着我的手,让我拿出手机,我不明就里,还是拿了出来。
北长离看向陈美玲,“事情解决了,微信还是支付宝?”
我:??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