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子夜空车
午夜，我加班后独自走路回家。
漆黑的夜里，有辆公交车跟着我！
公交车开的很慢，就跟在我后面，跟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。
我回头一看，顿时汗毛竖起！
因为那辆跟着我的公交车，是倒着开的！
1
从我发现这辆车跟着我到现在，已经过去五分钟了。
我心里隐隐感到不安，加快了脚步。
真奇怪，平时这条路车车水马龙的，可现在马路上却只有我和这辆车，看不见其他人。
我手机也没有信号，连急救电话都无法拨出。
这条路我走过上百次，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。
我该不会是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了吧？
我深呼吸，继续加快了步伐。
“砰——砰——”
忽然，不远处传来沉闷的撞击声。
我转头望去，撞击声似乎是从那辆车里传来的。
“砰！砰！砰砰砰！”
猛烈的声音如骤雨般传来，我甚至能看到车身开始晃动。
细听之下，那撞击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别的声音，像是指甲抓挠般的声音。
“砰砰砰！砰砰砰！”
撞击声和抓挠声越来越急，越来越响，且离我越来越近！
我扭头，发现那辆车不知何时提了速，正朝我驶来。
虽然还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，但我本能地拔腿就跑，试图远离那辆车。
我跑得又急又快，高跟鞋都被我甩飞了，脚崴了一下，但我丝毫不敢停下。
“砰砰砰！”
那声音几乎要贴到我耳边了。
我不敢转头去看，生怕停下之后，车子朝我撞上来。
跑了没几分钟，我便气喘吁吁，嘴里一股甜腥味，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。
而那声音丝毫没有远去的迹象，再这样下去，很快就要被它追上了。
我正焦急的时候，忽然，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什么东西。
抬头望去，眼前竟然站着一个人！
那人背对着我，站得笔直笔直。
我心里一喜，忙冲上去，“你好！能帮帮我吗？有一辆奇怪的车一直在追我！你能帮我报警吗？”
那人像是没听见一样，依旧背对着我，直直地站着。
我心里一急，顾不得礼貌问题，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，“你好，请问……”
手刚一触碰到对方，我就不禁打了个寒颤，嘴里的话也生生卡住了。
这手好冰，而且好薄。
简直像纸片一样。
再定睛一看，这人身上穿着的衣服，分明是纸做出来的寿衣！
我脸色一白，转身立刻就跑。
那纸人仿佛听到了我的动静，忽然动了起来，一步步朝我走来。
并且，这纸人始终保持着背对着我的样子，倒着朝我走来。
和那辆怪车一样……
救命！
我胆子本来就小，这一幕差点把我魂儿都吓飞了。
我只能拼命往前跑，不知跑了多久，终于，身后那辆车不见了。
那个纸人也没再追我。
被我甩开了吗？
我停下脚步，大口大口喘着气，好一会才回过神。
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，让我不禁怀疑是不是最近自己太累了，出现了幻觉。
要不跟领导请个假，明天休息一天？或是去寺庙拜一拜？
我犹豫了一下，下意识地拿起手机。
但手举起来的那瞬间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，冷汗布满了我的后背。
我手中的手机，不知什么时候，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纸人！
白纸剪出轮廓，黑笔描出五官，心口处点着一滴鲜红的血。
“欢迎乘坐尸台公交车……”
纸人脸上咧出一个诡异的笑容，嘴巴一张一合，发出又细又尖的声音。
我颤抖着抬起头望向四周。
一片漆黑，一片死寂。
而我已经坐上了公交车。
公交车四周是封闭的铁片，眼前是两排座椅。
最前方坐着一个人，看不清身影，但能看到他正专心致志地打着方向盘。
这正是那辆倒着行驶的公交车！
2
车里却非常昏暗，一点光都透不进来。
车里约莫四分之三的座位坐了人，但诡异的是，这些乘客全都垂着头颅，一动不动。
我不敢在过道站太久，生怕引起他们的注意，忙找了个位置坐下。
虽然还不能理解眼前的状况，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，那就是这辆车很危险。
一直在这待着不知道会出什么事，我必须想办法逃离。
“嗯？这是？”
低头望去，我发现自己怀里竟然还揣着个包。
这包是我的没错，但是，刚刚逃跑的时候，我居然没有把它丢掉，而是一路紧攥着吗？
这时候，公交车好像碾到了什么，猛地一个颠簸，我怀里的包一不小心就掉到了地上。
我俯下身就要去捡，但手指在碰到包之前，就因为恐惧而停滞了。
脚！
我看到了一双脚！
白皙瘦小的脚，巴掌大小，穿着红色的凉鞋，鞋子上还有一个小蝴蝶结。
就在我右边的座位下。
但我明明记得，刚刚我特意选了一个，周围没有人的座位。
我不动声色地捡起包，慢慢坐起身，眼神不经意地朝边上扫去。
眼前空荡荡一片，座椅下并没有什么脚。
我心里咯噔一声，深吸一口气，再次缓缓俯下身。
这次，我又看到了那双脚！
与刚才不同的是，这一次，鞋尖转了个方向，正朝着我的位置。
我脸色惨白地坐直身体，冷汗慢慢从额头滑落。
只有俯下身的时候才能看到那双脚。
坐在我身边的，究竟是什么东西？
它注意到我了吗？
我现在该逃、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现？
就在我白着一张脸苦苦思索的时候，车里突然传来了冰冷的机械声。
“子夜站，到了。到站的乘客，请及时下车。”
听到播报声，我就像落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，一个激灵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。
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向车门，这鬼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了！
然而，就在我要冲下车门时，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了。
3
我下意识地回头望去。
离车门最近的一排，坐着一对中年男女，看着像是夫妻，两人此时正抬起头看着我。
而握住我手腕的，是左边的那个中年妇女。
她轻轻摇了摇头，低声道，“现在还不是你下车的时候。”
女人看上去慈眉善目，让人不由心生信任感。
听了她的话，我刚刚一片混乱的脑子，也稍稍冷静下来。
说起来，我在这座城市住了这么多年，好像从来没听说过什么“子夜站”，一次都没有。
而且——
我扭头朝车外看去，外面和车里一样，一片漆黑。
我对着女人道了声谢，又压低声音问道，“阿姨，你知道我该在哪里下车吗？”
女人正要张口，忽然像看到了什么，脸色一白，立刻垂下头颅。
“快回你自己的座位！”女人又急又快地小声说道。
我还没反应过来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。
“这位乘客，请您不要站在车门口，以免挡住其他乘客下车。”
我转头望去，在看到声音的来源时，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。
白纸剪出轮廓，黑笔描出五官，心口处点着一滴鲜红的血。
这不就是刚刚我上车前，看到的那个纸人吗！
只是它的身形比刚刚看起来大了不少，身长约一米，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差不多。
我不知哪来的勇气，硬着头皮问道，“请问……我可以下车了吗？”
纸人脸上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，“请您在该下车的时候下车。”
什么意思？
什么是该下车的时候？
我一头雾水，但实在提不起勇气再去询问它一次。
但又不甘心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座位，于是我便站在车门附近，观察起下车的乘客。
约有一半的乘客下了车，这些乘客里有不少都是五六岁的小孩子。
其中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。
下车前，她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。
我可以肯定，自己绝对没有在车里见过这个小女孩。
但是那双脚我记得。
白白嫩嫩的小脚丫，穿着红色的凉鞋，鞋子上还有一个小蝴蝶结。
小女孩只是看了我一眼，便高高兴兴地往前走了。
我不由松了口气。
不管她究竟是什么，只要离开了就没事了。
车上的乘客下得差不多了，渐渐开始有外面的乘客上车了。
每个进来的人都会递给纸人乘务员一张车票。
乘务员接过车票，一口吞进了嘴里。
我注意到，每吞进一张车票，它的身形似乎就会变得更大一些。
说起来，我上车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给它看过车票。
我捏了一把汗，要是被对方发现我逃票的话，后果恐怕不堪设想……
由于心虚的缘故，我不敢再站在车门边上，默默地往原来的座位走。
但当我走回座位时才发现，刚刚我的位置居然被一个年轻女人占了。
不仅如此，我放在座位上的包，也被随意地放在了地上。
我有些生气，明明车厢里还有不少空位，这人居然就直接坐在了我的位置上。
换作平时我一定会跟对方据理力争，但现在的情况，我决定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我默默地捡起地上的包，另外挑了一个空位坐下。
几乎就在我坐下的同时，车门合上了，车子再次平缓地行驶了起来。
“好像还有几位没及时下车的乘客。”纸人忽然开口道。
接着，他缓缓迈动脚步，朝车厢里走去。
不知为何，我感觉像是有一股力气，死死地按住了我的脑袋，让我无法抬起头看车厢里发生了什么。
很快，我听到了熟悉的“砰砰砰”的声音和指甲的抓挠声。
听起来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拍打着车身，奋力挣扎着。
从纸人嘴里发出“嘻嘻嘻嘻”的笑声和撕咬咀嚼的声音。
随着纸人的声音越来越大，那“砰砰砰”的声音开始逐渐变得微弱，直至消失不见。
我紧紧咬住牙关，防止自己发出尖叫声。
这个纸人好像在吃车上的乘客！
难道说，到站了没及时下车，就会被它吃掉吗？
可是我根本没有车票，怎么知道自己该在哪下车？
过了好一会，按住我脑袋的那股力量才渐渐消失，我抬起头朝四周望去。
眼前并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鲜血淋漓的场面。
既没有尸体、也没有血腥味。
难道刚刚是我误会了？
可是再仔细一看，我发现车里确实少了几个乘客，有几个本该有人的位置空出来了。
而剩下的乘客，脸上则浮现出悲伤的神情。
我的心沉了下来。
果然，必须在“该下车的时候”下车，否则就会遭遇不幸。
但问题来了，没有车票，我究竟该怎么知道自己要在何时下车？
4
我心乱如麻，拼命思考着该怎么从这辆诡异的车上逃离。
出于一种病急乱投医的心态，我低头翻起了手里的包。
手机或许在包里，如果能联系得上外界的话，说不定还有办法。
然而，拉开包包拉链的一瞬间，我愣住了。
出现在我眼前的，赫然是满满的一沓冥币！
而我平时会放在包里的手机、口红、小镜子等物件，全部不翼而飞了！
我心里都不由感到恐惧。
一直随身带着这些冥币，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。
我悄悄地将包里的冥币掏出来，扔在了脚下的地板上。
可掏到最后，我却在包里发现了另一样意想不到的东西。
一张车票！
一张写着我名字的车票。
我的心脏咚咚咚跳得很快。
虽然不知道这车票是怎么凭空出现的，但上面写的就是我的名字。
只要有这张票，我就可以顺利下车了。
我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，可喜悦的心情还没来得及漫上，接下来看到的几行字，就再次把我打入了地狱。
车票上赫然写着：
乘客：陈声月
起始站：尸台站
终点站：子夜站
子夜站！怎么会是子夜站！
这不就是刚刚车子停下来的那个站吗！
